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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岁女子对空军一见倾心,分别后终身未嫁,37年后再见彼此泪流满面

发布日期:2025-08-25 01:11点击次数:102

电话“嘟嘟”响了很久,方茴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终于,那边接了。

“喂,你好。”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听着很沉稳。

方茴赶紧把话筒攥紧了些,清了清嗓子:“你好,请问……是陈实同志吗?我是王大海大哥介绍的,我叫方茴。”

电话那头,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方茴的心“咯噔”一下,急忙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问问你父亲,陈近洲同志,他……他现在还好吗?”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那个叫陈实的年轻人才重新开了口,声音听着有些发紧。

“方阿姨……王叔叔都跟我说了。我……昨天晚上,跟我爸提了您的名字。”

方茴的呼吸都停住了。

陈实在那头,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后长出了一口气。

“阿姨,我爸他……他听完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一晚上都没出来。今天早上,我看见他……眼睛红得不像话。”

“说实话,我从小到大,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01.

三个月前,伺候了十几年的老母亲走了。

家里一下子就空了,也静得吓人。

方茴今年五十五,没结过婚。年轻时,她是红星纺织厂里出了名的好姑娘,手脚麻利,人也好看,上门提亲的媒人几乎踏破了门槛。

可她一个都没点过头。

后来,工厂改革,她成了下岗工人。为了照顾生病的母亲,也为了守着心里那点念想,她就在家门口支了个小摊子,帮街坊邻居做点缝缝补补的活,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这天,邻居王婶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疙瘩汤进了门。

“小方啊,又自个儿琢磨啥呢?趁热,赶紧把这汤喝了暖暖身子。”

“哎哟,谢谢王婶,还麻烦你。”方茴连忙起身接过碗。

王婶看了一眼屋里,叹了口气:“你妈走了,这屋子是越来越空了。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前两天,我还跟你张叔念叨,说你这辈子,真是苦了。”

方茴低头喝着汤,没说话。

王婶挨着她坐下,压低了声音:“你妈临走前几天,拉着我的手,哭了好几回。说她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你。说要不是她当年……”

“王婶!”方茴打断了她,“我妈没对不住我。这都是我自个儿选的。”

王婶拍了拍她的手,也不再多说。

送走了王婶,方茴开始收拾母亲留下的那个大木箱子。

里面的东西不多,大多是些穿旧了的衣服和一些粮票、布票。在箱子最底下,方茴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铁盒子。

是那种七八十年代常见的牡丹花饼干盒,边角都磕碰得掉了漆,上了锈。

这个盒子,她认得。

是她十八岁那年,用来装所有宝贝的“聚宝盆”。

她一直以为早就丢了,没想到,是被母亲藏在了箱底。

母亲大概是怕她看着这些东西,更钻牛角尖,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她找出钥匙串,试了好几把,才“咔哒”一声,打开了那把生了锈的小锁。

盒子一打开,一股陈旧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东西不多。

一叠用褪了色的红绸带绑得整整齐齐的信。

信下,压着一张巴掌大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空军制服,领口扣得一丝不苟,浓眉大眼,嘴角微微翘着,又精神,又好看。

方茴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抚过照片上那张年轻的脸。

37年了。

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对她笑的。

02.

1983年夏天,天气热得像个蒸笼。

红星纺织厂的女工们,却比这天气还热闹。

厂里来了几个空军,说是来厂里招地勤人员,顺便做征兵宣传。女工们打着去帮忙接待的旗号,其实都是想去看看那些穿着军装的年轻小伙子。

方茴那年十八,被姐妹们硬拽了过去。

“快看快看!那个最高的,最帅的!”

“哎呀,军装就是好看,你看那肩膀,多宽!”

方茴脸皮薄,不好意思往前凑,就躲在最后面。可就是隔着那么多人,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叫陈近洲,二十一岁。

别人都在跟女工们说说笑笑,就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宣传板报旁边,身姿挺得像一棵小白杨。阳光照在他身上,那身蓝色的军装,好像会发光一样。

后来登记的时候,方茴被姐妹们推到了最前面,正好就站到了他的桌子前。

她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低着头,小声报上自己的名字。

“方茴。”

“哪个‘方’,哪个‘茴’?”他头也不抬,声音跟他人一样,听着就沉稳。

“方向的方,茴香豆的茴。”

他写字的钢笔,停了一下。

然后,他抬起了头,嘴角,向上弯了一下。

“好名字。”

就这么一句,方茴的脸“腾”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朵根。

后来熟悉了,才知道他这人,看着严肃,其实心细得很。

他会在休息的时候,骑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就为了给她送两本她提过的书。

他会在她下夜班的时候,算好时间,提前等在厂门口不远处的路灯下。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隔着一步远的距离,影子在地上,时而分开,时而交叠。

谁也不说话,但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他要回部队的前一天,把自己的军装照给了她。

“这个,给你。看到它,就跟看到我一样。”

照片背后,是他写的字:等我。

方茴看着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嘴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急得原地转圈,一眼看到了自己头发上扎着的红绸带。

她一把解下来,胡乱塞到他手里。

“这个……我们厂发的,结实!你……你拿回去,绑个东西啥的,用得上!”

他看着手心里那条还带着她体温的红绸带,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收下了。”

“我给你写信。”他说。

“我等你回信。”她说。

那时候的他们,以为一个承诺,就是一生一世。

03.

陈近洲的信,一开始来得很勤。

半个月一封,雷打不动。信里,他不说训练有多苦,只说天上的云有多好看,食堂的饭菜又多了个什么新花样。

方茴就把这些信,一遍一遍地看,看到纸张都起了毛边。

可就在第三年冬天,信,突然就断了。

方茴的第一反应,不是他变心了,而是他出事了。

她开始写信去问。

第一封信,寄出去,等了一个月,没回信。

第二封信,用挂号信寄出去,等了两个月,信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上面盖着一个红色的戳:查无此人。

方茴不信邪。

她跑到市里最大的邮局,求里面的工作人员帮忙查。

“同志,求求你了,你再帮我问问。这个部队,是不是搬走了?还是怎么了?”

邮局的工作人员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姐,被她缠得没办法。

“姑娘啊,不是我不帮你。部队上的事,那是纪律,我们哪能随便打听?退了信,就说明人不在那儿了。你呀,还是算了吧。”

方茴不“算了”。

她开始往她知道的所有和部队有关的部门写信,武装部,民政局……

那些信,就像一颗颗小石子,扔进了大海里,连个声响都听不见。

时间一晃,方茴就二十五了。

她还没嫁人,成了街坊邻居嘴里的“老姑娘”。

上门提亲的媒人,从一开始的热情,到后来的敷衍,再到最后,看见她都绕着道走。

母亲急得整宿整宿睡不着。

这天,厂里工会的李媒婆,又领着一个男人上门了。

男人是隔壁车间的技术员,人看着挺老实。

“小方啊,”李媒婆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你看,小王这条件,多好。你们俩要是成了,以后在一个厂,还能互相照应。”

方茴给客人倒了杯水,客客气气地说:

“李阿姨,谢谢您的好意。不过,这事儿真不用麻烦了。我……我有对象了。”

“你有对象?”李媒婆的眼睛瞪圆了,“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他在部队。”

“部队?”李媒婆撇了撇嘴,“那他人呢?怎么不见他回来看看你?”

“他……他有任务,暂时回不来。”

等人一走,母亲的眼泪就下来了。

“茴啊!你跟妈说句实话,那个人,是不是早就把你忘了?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这是要等成老姑婆,让人家戳一辈子脊梁骨啊!”

方茴跪在母亲面前,帮她擦着眼泪。

“妈,他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他会回来娶我的。他要是忘了,我就等。等到我老了,走不动了,我就不信,等不来他一个信儿。”

04.

这一等,就等到了五十五岁。

要不是邻居小丽,方茴觉得,她可能会把这个秘密,一直带进土里。

小丽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姑娘,热心,懂得多。

她手把手地教方茴怎么用那个叫“智能手机”的东西。

“阿姨,您看,点这里,就能拍照。点这里,就能跟人说话,还不要钱。”

“这个软件,叫微信。您看这个群,叫‘寻找当年的老战友’,里面好几万人呢!咱们把陈叔叔的照片和信息发上去,让大家都帮忙看看!”

方茴笨手笨脚地学着。

她的手指,在纺织机上穿了几十年纱,又在缝纫机上纳了几十年鞋底,布满了老茧,按在光滑的屏幕上,总是不听使唤。

小丽就陪着她,一遍一遍地试。

“姓名,陈近洲。年龄,大约五十八岁。籍贯……籍贯是哪的?”小丽问。

方茴摇了摇头:“他没说过。我只知道,他是跟着父母,南下过来的。”

“那当兵的地方呢?”

“最后的地址,是西北的一个空军基地。”

信息,少得可怜。

小丽还是把帖子,仔仔细细地编辑好,发送了出去。

从那天起,方茴的手机,就再也没离过身。

她去买菜,要把手机揣在兜里。她踩缝纫机,要把手机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晚上睡觉,也要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上,把声音调到最大。

她怕,怕错过任何一点消息。

可两个月过去了,群里每天都有人找到战友,高兴得发红包。

只有她的那张帖子,慢慢地,沉了下去。

就在方茴觉得,这辈子可能真的就这么算了的时候。

那个叫王大海的老兵,出现了。

当王大海把陈近洲发生飞行事故,重伤转业,分配到南方城市的消息,一个字一个字打给她的时候。

方茴没有哭。

她只是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手机屏幕,看了整整一个小时。

心里那块压了三十七年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他没有骗她。

他就只是,回不来了。

后来,就有了那通打给陈近舍儿子的电话。那个叫陈实的年轻人,在电话里,给了她一个地址,一个时间。

一个,她等了三十七年的,约定。

05.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开了一天一夜。

这是方茴这辈子,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

她买的是硬座。

车厢里,挤满了南来北往的旅客,空气里混杂着泡面和汗水的味道。

方茴一点也不觉得难受。

她把那个牡丹花铁盒,用布包了一层又一层,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她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的田野和村庄,一点点地,从眼前掠过。

她想,他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头发白了,脸上长了皱纹?

他走路,还像当年那样,腰板挺得笔直吗?

他……还记不记得,当年纺织厂门口,那个扎着红绸带的小姑娘?

周日下午两点。

方茴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约定的中心公园。

南方的春天,比北方来得早。公园里,花都开了,柳树也抽出了新芽。

她按照陈实电话里说的,找到了湖边的那排长椅。

她挑了一个最干净的,坐了下来。

她不敢坐得太实,只坐了三分之一,腰板,挺得笔直。就像当年,他站得像一棵小白杨那样。

她不停地用手,把本就平整的衣角,一遍遍地抚平。

时间,过得特别慢。

湖上,有野鸭子游过。不远处,有孩子在放风筝。

这一切,都像画一样,不真实。

终于,公园里的大钟,“当……当……当……”地,敲了三下。

三点了。

方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下意识地,朝着公园入口的小路望过去。

一个穿着夹克的年轻人,搀扶着一个穿着灰色旧布衫的老人,正慢慢地,朝湖边走过来。

走得很慢,很稳。

隔得太远了,她看不清那个老人的脸。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一个佝偻的背影,一个蹒跚的步伐,方茴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

她“噌”地一下,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步,也动不了了。

06.

那两个人,越走越近了。

方茴的心,好像被人用手攥着,越攥越紧,紧得她都喘不上气。

终于,他们走到了长椅跟前,停了下来。

方茴看清了。

真的是他。

他比照片上老了太多了,头发白了一大半,脸上全是岁月刻下的沟壑。走路的时候,右腿有点不得劲,一瘸一拐的。那双曾经能开飞机的手,右手的手指,也有些不自然地蜷着。

可那双眼睛,还是和三十七年前一样。

沉静,温和,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他也看清了方茴。

他脸上的肌肉,瞬间就僵住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身体,晃了一下,旁边的年轻人陈实,赶紧用力扶住了他。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三步远的距离,站着,望着。

三十七年的光阴,像潮水一样,在他们之间无声地奔涌。

周围公园里的热闹,孩子们的笑声,湖面的微风,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

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彼此。

还是陈实,先打破了这让人心碎的沉默。

他扶着父亲,对着方茴,深深地鞠了一躬。

“方阿姨,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方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她胡乱地用手背擦掉,摇了摇头。

“不晚……不晚……”

陈近洲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方茴的脸。他看着她鬓角的白发,看着她眼角的皱纹,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才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三个字。

“你……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方茴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掉得更凶了。

“我来了。”

我来赴你三十七年前的那个约了。

陈实看着两位老人激动得不成样子,赶紧说:“爸,方阿姨,咱们……咱们坐下说吧。别一直站着。”

他把父亲,慢慢地,扶到了长椅上坐下。

方茴也跟着,在长椅的另一头,拘谨地坐了下来。

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可她的眼睛,却像是长在了他身上一样,一秒钟,也舍不得挪开。

07.

三个人,在长椅上,沉默地坐了很久。

谁也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话,说起这失落的三十七年。

最后,还是方茴,她颤抖着,把怀里那个用布包了一层又一层的铁皮盒子,放到了腿上。

她解开布包,打开那把生了锈的小锁。

“你还……认得这个吗?”

她把那张她看了一辈子的黑白照片,双手捧着,递到了陈近洲的面前。

陈近洲的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就像被烫到了一样,猛地缩了一下。

他的呼吸,瞬间就变得粗重起来。

方茴又从盒子里,拿出那叠用红绸带绑着的信。

“这些信,我都收着。还有这个……”她指着那条已经褪了色的红绸带,“你说过的,看到它们,就像看到你一样。”

陈近洲再也控制不住了。

这个在飞行事故里,骨头断了十几根都没哼一声的硬汉,看着眼前这些泛黄的旧物,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他想抬起手,去摸一摸那条绸带,可他的右手,只是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旁边的陈实,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眼睛也红了。

他转过头,对着在流泪的方茴说:

“方阿姨,我爸他……他不是故意不跟您联系的。”

“三十七年前那次飞行事故,飞机在天上就起火了。我爸为了把飞机开到无人区,错过了最佳的跳伞时间。最后虽然人保住了,但是……身上多处骨折,右腿和右手,都落下了残疾。”

陈实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他在医院里,躺了一年多。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纸笔,想给您写信。可是他这只手……”陈实指了指父亲那只蜷着的手,“那时候,连笔都拿不稳了。写出来的字,跟鬼画符一样。”

“后来,部队给他办了转业。他觉得,自己一个飞行员,不能再上天了,就是一个废人。他怕……他怕自己这个样子,会拖累您一辈子。”

“他说,您是个好姑娘,应该有更好的人生。他说,长痛不如短痛。所以,他就求所有人,瞒着这件事,一个人,来了这个谁也不认识的城市。”

听到这里,陈近洲忽然用力地,用他那只能动的左手,抓住了儿子的胳膊。

他看着方茴,眼泪从满是皱纹的眼角滑落。

“我……我给你写过好多信……写了,又烧了……”

“我那时候……没脸见你……”

“我对不住你……”

一句“对不住你”,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方茴听着这些话,心,疼得像是被刀子,一片一片地割。

原来,他不是不爱了。

他是爱得太深,所以,选择了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的苦。

08.

方茴一边哭,一边摇头。

“不,不是你的错……”

她把那个铁皮盒子,轻轻地,推到了陈近洲的面前。

“你看看这些信,最后一封,是三十七年前的冬天。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了。我一直以为,是你出事了。”

“我等了你好多年……我妈,她看我一直不死心,就偷偷把这个盒子,藏了起来。”

方茴的声音,说得很慢,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不是坏心。她就是……就是心疼我。她怕我等一辈子,等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她想让我忘了你,好好嫁人,过正常日子。”

“三个月前,我妈走了。我收拾她东西的时候,才找到这个盒子。要不是找到它,我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你到底去了哪里。”

陈近洲听着,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是方茴收到了他“断联”的信号,早就失望了,嫁人了,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这也是他这些年,唯一能安慰自己的理由。

可他没想到,她竟然,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等了他一辈子。

而这一切的阴差阳错,竟然,只是因为一个母亲,对女儿深沉而又笨拙的爱。

他看着方茴鬓角的白发,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愧疚。

“她……她是个好母亲……”陈近洲的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是我……是我对不住你们娘俩……是我害了你一辈子……”

“不怪你,也不怪我妈。”

方茴看着他,泪眼里,却带出了一丝微笑。

“这可能……就是命吧。现在,我知道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了。真的,就好了。”

她把那个铁皮盒子,又往他那边推了推。

“这个,现在,物归原主了。”

那个承载了她所有青春和等待的盒子,她现在,可以放心地,交还给他了。

09.

夕阳,把公园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陈实看着两位老人,虽然还在流泪,但眉宇间,那股压抑了几十年的苦涩,似乎都散开了。

“方阿姨,爸,”他站起身,“天快黑了,咱们……回家吧。我妈……我养母走得早,我一个大小伙子,做饭手艺不行。今晚,就去外面的馆子吃吧,给您接风。”

“不了,不了。”方茴赶紧摆手,“我这儿有干粮。我买了今晚回程的火车票。”

她觉得,见到了,知道了,心结解开了,就够了。

她不想再打扰他们父子俩平静的生活。

“那怎么行!”陈实急了,“您大老远跑过来,怎么能连顿饭都不吃就走?我爸他……他也不会答应的!”

陈近洲也拄着长椅,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看着方茴,眼神里,全是恳求。

“留下来……吃顿饭吧。”

方茴看着他那副样子,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陈实的家,不大,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职工宿舍楼,两室一厅,但收拾得很干净。

陈实没让他们去外面的馆子,而是自己钻进了厨房,乒乒乓乓地,炒了四个菜,还炖了个汤。

饭桌上,陈实不停地给方茴夹菜。

“方阿姨,您尝尝这个,我爸最爱吃这个菜。”

“方阿姨,您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陈近洲吃得很少,话也不多。他大部分时间,都只是看着方茴,好像要把这三十七年,没看够的,都一次性补回来。

方茴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低头吃饭。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吃完饭,陈实把父亲安顿回房间休息,然后出来送方茴。

楼道里,灯光很暗。

“方阿姨,”陈实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了,“我知道,我提这个要求,可能有点冒昧。”

“我爸他……自从受伤转业以后,就再也没真正开心过。他收养我,把我养大,但他心里那块地方,一直是空的。”

“今天,是我这三十多年来,第一次看他,像个活生生的人。”

陈实看着方茴,眼神无比诚恳。

“阿姨,我爸在这边,没什么亲人。我平时上班也忙,照顾不了他太多。您要是……要是信得过我们。能不能……留下来?”

“我们这个城市,气候比北方好。我这房子虽然小,但收拾收拾,还能再住一个人。您要是来了,我们爷俩,也算有个家了。”

10.

一年后。春天。

南方城市一个老小区的院子里,开满了不知名的,粉紫色的小花。

方茴系着围裙,正拿着一个小水壶,给院子里的花浇水。

她的头发,还是有些花白,但脸上的神色,却比一年前,舒展了太多。

院子角落的藤椅上,陈近洲坐着,戴着老花镜,正一页一页地,翻着一本旧相册。

那里面,都是方茴年轻时候的照片,是她从老家带来的。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他身上。

他的嘴角,一直微微地翘着。

方茴浇完花,走到他身边,把一杯泡好的热茶,放到了他手边的小桌上。

“水不烫,正好喝。”

“嗯。”陈近洲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她,又低头,继续看照片。

他们最终,没有去领那张结婚证。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一张纸,已经不重要了。

能像现在这样,互相陪着,每天能看到对方,能一起吃三顿饭,就是上天给的,最好的恩赐了。

方茴回到了北方,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处理好了一切。

然后,就带着她那个小小的缝纫机,和几箱子行李,来到了这个南方的城市。

陈实专门把最大的一间朝南的卧室,给她收拾了出来。

他还是喊她“方阿姨”,但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工资袋,原封不动地,交到她手上。

他说:“阿姨,以后,这个家,就交给您管了。”

方茴嘴上说不要,可心里,却是暖的。

她感觉,自己这辈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踏实过。

她把那个牡丹花铁皮盒,擦得干干净净,就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那条褪了色的红绸带,被她洗干净后,系在了院子里那棵石榴树的枝丫上。

风一吹,红绸带就轻轻地飘扬着。

陈近洲放下相册,走到方茴身边,和她一起,看着那条绸带。

看了很久很久。

他忽然开口,轻声说了一句:

“天,晴了。”

方茴转过头,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映着蓝天,白云,和她的笑脸。

她也笑了。

“嗯,晴了。”

是啊。

在经历了三十七年的风风雨雨之后,他们人生的天空,终于,彻底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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