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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一线,黑夜长江里

发布日期:2025-07-26 03:45点击次数:112

我是国军将领宋希濂的老兵,八年抗日战争一直在战场上拚杀,所以在抗日战争胜利以后,国民政府给我颁发了一枚抗日战争胜利纪念章。这枚纪念章是发给从七七事变就上战场杀日本鬼子的,一直到日本无条件投降就从事抗日战争的人员,(因抗战受伤住院治疗时间也算)是一种很高的荣誉象征,很多国民党高级官员就没资格得到,曾有人高价要买我的,被我拒绝了。七七事变我随宋希濂的36师参加上海保卫战,接着是南京保卫战,大武汉保卫战,台儿庄战役,一直到1942年的5月在怒江惠通桥战斗中被日本人的炮弹打断手腕,回湖南长沙养伤。这其中生生死死千百次,我的战友也换了一批又一批,我是个幸运的老兵,好几次整个连几乎打光了,又补充新兵,我也从在上海时一个重机枪连排长一步步提拔到骑兵营副营长。这其中有很多叫我掉泪的事情,有空讲给你听。我这次说一下我在南京保卫战时,九死一生的经过,太惊险了,到现在做梦还经常梦到,都是一身冷汗。别看我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

1937年11月吧,我们36师在上海和日本人激战3个月后,奉命到昆山集结。

这时候我们重机枪连因为在上海江湾防守中打得特别出色。日本鬼子一波一波向阵地冲锋,被重机枪的弹幕扫得一批批倒在地上,成为了日本鬼子炮弹重点照顾对象。到昆山时全连还剩下十九个战士,立即补充了30个新兵和武器弹药,这个不足两个排的连队立即上车直扑南京下关。

我这时被任命为副连长,奉命在下关挹江门构建工事,仼务是抗击外围日军的进攻,并阻止城内守军从下关渡江撤退,拘禁所有船只,固守南京。师部传命令,死守南京,一步不退,逃跑者格杀勿论。这时候,部队又给连里补充了30名新兵,勉强算半个连了。

我们立即拉起铁丝网,构建机枪掩体,并严密监视挹江门。。这阶段经常有塗着膏药旗的飞机贴着城门楼上空呼啸而过,接着满天纸片纷纷扬扬飘了下来,原来是日本鬼子的传单。上面写着,中国的军人们,放下武器,就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和大日本皇军协手共创大东亚共荣圈,共同幸福快乐。南京的市民们,回来吧,你们继续打仗,一定会死在陌生的地方,大日本帝国会保全你们的财产和生命。这时候,部队里的政工人员大声叫喊,别看了,都是骗人的,交给我们。

这期间,城里的文职人员开始撤退,至l1月25日基上撒退完毕。而这时,从镇江,宣城,广德围攻南京的三路日寇己经完成了战略包围。特别是芜湖一路的日寇特别兇残,在进入城内以后,残杀平民2千多人。十二月5日。中华门雨花台下关一线开始和日寇激烈交火,南京教导队,36师等打得特别顽强,格守军令,一步不退。十二月10日,南京多处阵地失守,部队虽然悍不畏死,但日军炮火猛烈异常,教导队一阵地上全体战士阵亡,唐生智总司令下令,各部全体撤进复廓阵地防守。南京已经危在旦夕,谁都看出来守城无望了。于是许多家境好点,特别是在外地有亲戚朋友的住户,这时真的害怕,于是扶老携幼举家外逃。'我看到一辆辆小车驶出挹江门,开向轮渡,向仅有的几只渡轮开去,轮渡只准上人不准上车,整个码头闹成一团,士兵和宪兵维持秩序,那些人只得把车开到长江沿岸停下来,明知道这些车是注定要抛弃了,所以乱扔一气,或者硬挤一块。到中午时,城门也被车子堵死了,离城门几百米远,地上全是皮大衣高根鞋,摔开盖子的皮箱。我因为职责关系这情景尽收眼底。几只烂皮箱边上,几只明晃晃的金酒杯躺在路上,几卷画轴被踩的稀烂,可是连人看一眠都没有,到处是哭嚎声尖叫声。没有人维持秩序,因为情势完全失控,他们是老百姓,不能用机枪吧。当时我觉得满心悽楚而又无能为力。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日本强盗带给中国老百姓的苦难,我满腹仇恨,可惜我这时看到的,比起将要发生的事情,南京军民已经在天堂生活了。人间炼狱既将来临,恶梦尚未开始。

12日,南京已经多处被日军攻破,36师受命收缴所有船只,送归司令部调用,在上午12点和1点,唐生智还亲自下令,要36师关闭挹江门,宣布下关戒严。武力劝堵各部不得撤退,以求稳定军心,和日军拼死一战,宋希濂派四个连把守挹江门,海军部,一直码头。第一批退出南京的84师,被劝堵回去继续战斗。但是到下午,唐生智眼见南京守城无望,召集各部高层开会,宣布5点开始撤退。并指出从敌人正面杀出和从下关撤退各部自行安排。说完他先从下关坐船逃走了。仓促间宣布撤退,既没有明确撤退路线,又没有各方面应有的计划,真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就造成了下关的大混乱。很多部队还在执行仼务,我们还没有接到命令,我和几个战友就被潮水一般的难民及部队士兵冲击得失去了任何联系。几只仅有的轮渡被爭抢,血肉横飞,枪声哀嚎声充斥码头。很多人抱着木板,或用绑带捆绑几段木条,甚至盆子大锅都被用上,向长江北岸泅渡,但是这样的工具十死无生。一直到天黑,我和一排长确认36师已经渡江撤退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真是欲哭无泪呀。日本鬼子已经进了南京城里,凭着我们的经验,也知道东西南三个方向是死路一条,唯有渡江北上,但是茫茫大江,水阔流急,淹死江里十有八九,但是总是有一絲生的希望。于是两个人商量一下,决定离开码头,沿江边向西。因为在下午,这里己经被人们搜刮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扶助工具是绝对游不到对岸的,二这里是日本鬼子的重要关注点,不时有冷枪冷炮,是不安全的危险地段。我们沿江边悄悄的向前摸索,真正的洪福齐天命不该绝吧,竟然发现了一间独立棚子,不知道是不是渔民放网捕鱼休息的地方。我们把棚上的横木拆下来,倒也有大碗口粗细,一丈来长。喜欢的差不多掉泪。两人把绑腿解下来,把驳壳枪和上衣牢牢捆紧,又把两根木条子连一起,怕两个人被江水冲散了,另外也弄互相照顾一下。

准备停当,一人抱一根木头跳下长江。这时已经将近凌晨了。这时乌云满天,夜风猛烈,又是江水涨潮时,波浪有2尺多高。开始时,游的倒也顺利,虽然不时呛一口水,但是我们俩年轻力壮,军人的身体素不是盖的,又都是经过游泳训练的,估摸一个多小时快到江心了。但是体力赿来越差,而水浪赿来越大,连抬头看方向都困难了。十二月的气温又低,又冷又饿,这时全靠一根木头支撑着身体。浪高水急,江水不断向嘴巴里灌,吸一口气吐一口水。我们俩死死抱紧木头,很默契地换着游在前面,认清方向。这时候,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人特性充分发挥了作用。不然就会松掉木杠子沉尸江底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感觉浪头小了,水流缓了许多,我也筋疲力尽了。只能是头趴在木头上任它顺水飘流。休息了好一阵子。这时,云朵基本上散开,天上露出了星星,看到天上的启明星,我俩又都把心悬了起来,天亮之前不能到达江北上岸,天亮之后鬼子的军舰和炮艇就会从芜湖方向开过来封锁整个下关江面。两个人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在求生的欲望下,身上忽然有了劲头,同时对望一下,举一个拳头为对方加油打气。认准北方用尽全力划水前进。终于在天蒙蒙亮时,看到了江岸,还看到了一片芦苇丛。咬紧牙关,一只手搂着木柱子,一只手只管用力划,不要命的划。我觉得快要虚脱的时候,脚丫子终于踩在了实地上,快速解掉了木柱上的小包包,一头扎进了芦苇丛,抓住几根芦苇,躺在了泥水里,大口大口喘气,感受着从头到脚每个骨节缝里的疼痛,心里却舒坦无比。这个死里逃生的黑夜,这个风高浪急的长江黑夜,我一辈子没有忘记过。

天亮了,我们刚刚觉得有点行动力气,东边传来了咚咚咚的马达声,果然是小鬼子的炮艇开过来了。我们这时才放眼望去,满江是人,手里抓什么的都有,黑鸦鸦的,密密麻麻。鬼子的炮艇一边在江心行驰,一边用机关枪扫射。从东往西,又从西往东,一个多小时以后,不知道是子弹不多了,还是觉得不需要用子弹,就是飞速游弋,翻起来的浪花掀起了一个个人影,我都能看到泛红的江水,满江的尸体,浮浮沉沉。我们的心在抽搐,在流血,眼在流泪。万恶的日本鬼子,他们还是人吗?不能算是个人了。我满心都是复仇的火焰。我咬牙切齿的说,等我上战场吧,我用重机枪为死难的同胞讨回公道。果然。我兑现了我发的誓言。我归建制后,在保卫武汉的富金山战斗中,在兰封的战斗中,在台儿庄战役中,我们重机枪连在阻击日本人鬼进攻时,我都是把敌人放进一百米以内,基本上来多少杀多少,清清楚楚看到那些万恶的鬼子兵头爆胸穿成片成片倒在阵地前面,想撤退也跑不掉。

正在这时,一艘炮艇驰过面对芦苇丛的的江心时,一梭子重机枪子弹打了过来,我知道这是鬼子怀疑这片芦苇里面有人而试射,我两赶紧每人咬一根芦管深深地伏下去,用芦管換气,果然,鬼子兵一连扫射了几分钟,打断了大片大片芦苇,很多子弹钻进了泥水里,幸亏我们作战经验丰富,所以毫发无伤。枪声停了很久,我们才抬头向北爬去,一直远离江岸,才算出了一口长气。

一天后,我们终于在六合找到了36师的收容站,三天归建回到部队,又奔向湖北参加大武汉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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